偶然的一次心血来潮,我翻出旧相册,想看看多年前的自己。
相册和一堆旧书一起被塞在了书架上,想要找出实在不易。我撸起袖子,一遍遍找着,终于在书本堆积的深处将它翻了出来。
翻开相册,记忆便扑面而来。排列整齐的长方形像是一扇扇半掩的门,连接着过去与未来。不高清的画质,褪色的边框以及定格在其中的青涩岁月,都满含着岁月的风韵。指尖一页一页翻过,我看到了婚礼上父母脸上幸福的微笑,看到蹒跚学步、咿呀学语的自己,看到神采飞扬的爷爷奶奶,也感受到了并未被定格专属于一家人的温馨。
我抚摸着照片,滑过相册页上凸起的花纹,好像置身一场梦幻的旅行,手指仿佛穿过那层薄膜触碰到了时间,进入了照片。我感受着微风与阳光,感受着奶奶牵我时手上擦过的淡淡细茧,感受着父亲宽厚温暖的怀抱,感受着最纯粹的童真与快乐。但当我看着十多年前稚嫩的脸,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陌生感,兴许是那时的记忆我已全然不记得了,仿佛在告诉我:感受终归只是我的想象。我尽力想着这张照片时的记忆,回忆起的却都是一片空白。
翻到后面,记忆由于翻到相册的空白页而戛然而止。我看着后面空白的内页,意识到流逝的岁月就这样被压缩在了小小的照片中,而照片以外那些不被记录下的时光又应该用什么来收纳呢?
合上相册,我叹了一口气,想着这么精致的相册没有填满真是太可惜了。于是我从身上拿出了手机,希望在手机里能找出相册中那样充满着人间烟火味的照片。然而当我打开手机,一次次地向下划,一遍遍仔细寻找时,才发现从相册上照片的结束到现在,整整上万张照片里,仅夹杂着寥寥几张家人的合照。手机里尚还是满头黑发的奶奶,在昨天的记忆里就已是鬓角夹杂着银丝。看着满手机照片彰显出的青春记忆,恍然发现,在这场肆意叛逆的青春里,我似乎遗忘了很多很多。在我一味追求自由的日子里,在我只顾着做真实的自己时,我已记不清皱纹是何时刻上父亲的脸,记不清老年斑是何时映上爷爷的手,记不清的事已有太多。
年龄幼小对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尚情有可原,至少还留有着能回忆的照片,现在呢,我不禁问自己:为什么记不清了?没有留念的照片,也没有深刻的记忆,我又该如何记清与家人共度的岁月。
关上手机,看了一眼手边合上的相册,心里已经有了决定。既然过去的已经过去,悔意并不能将缺失的照片补回来,那就珍惜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刻,珍惜每一分钟与家人相聚的时光,照片之外的时光就让陪伴来收纳吧。我想,现在就去合照吧,趁我不再幼稚,趁一切刚好,趁微风与阳光,现在就把相册填满吧。